口琴家何卓彥︰敢當先行者 建立Cy Leo Style

July 03, 2024 06:00

若你能現場欣賞口琴家何卓彥(Cy Leo)的演出,定必驚歎於他的極致琴技,他可以大玩古典樂,以口琴自在從容地演繹出高難度的孟德爾遜《E小調小提琴協奏曲》,另亦可熱情洋溢地吹奏融合現代探戈、爵士和新古典音樂元素的自創樂曲,在不知不覺中令人迷上這把音色純正又優美的口琴。

TEXT BY MIU LAU
PHOTO BY BEN TAM、KEVIN KU PHOTOGRAPHY

得天獨厚的音樂天份,令Cy Leo走上半音階口琴家之路。父親是香港口琴協會創辦人,往來的世叔伯大都是口琴愛好者,口琴聲可謂伴隨他的成長。6歲的他首次拿起口琴把玩,跟隨李尚澄學習口琴吹奏,及後又得到日本大師和谷泰扶的指導。他10歲時已於國際口琴比賽獲獎,征戰至19歲時更橫掃了所有國際公認的賽事,拿下17項國際口琴賽事冠軍,包括分別於2009年和2013年獲得「世界口琴節」半音階口琴獨奏青年及指定曲目組別冠軍,絕對是香港半音階口琴界的一顆耀眼之星。

不只是古典樂

香港口琴有趣之處在於,玩的是全世界少見的古典口琴,吹奏巴哈、莫札特等古典樂曲。而最令Cy Leo著迷之處在於口琴音色的多變,「口琴尺寸細小,放在口袋隨時可以拿出來吹奏,抒發內心的情感。口琴的音色亦接近人類的聲帶,近似詩人的唱詠,可將心裏的聲音演繹出來。最喜歡口琴可以容易玩出『bending sound』,聲音轉去低階,特別動人。」

在音樂路上戰績彪炳的他,在大學時卻主修職業治療,跟音樂沾不上半點關係。「在香港社會生活好貴,當時無任何一位職業口琴家能以此在香港維生,雖然教琴可以應付到生活,但我目標是做音樂家,不是老師。」為了音樂家夢,他在中學時已為此鋪路,「我15歲開始街頭表演,我算是先鋒,當時未流行busking。在街頭我認識了好多玩流行音樂的人,開始接觸到不同風格的音樂。」

即使大學畢業面臨未來抉擇,Cy Leo又剛巧贏得口琴比賽的世界冠軍,多次獲邀到郵輪作為專場獨奏者演出,在三年多內走埠40多個城市,其豐厚的酬勞讓他可專心繼續追夢。後來在2018年,他亦多次應香港政府邀請,代表香港到訪超過十個城市演出,其中包括哈薩克斯坦、曼谷、星加坡、倫敦和成都等。話雖如此,若要以口琴為主導的音樂表演,他要直到2018年才能實現。

何卓彥演繹的是古典口琴,除了把玩巴哈、莫札特等古典樂曲之外,亦會吹奏融入爵士樂、藍調等不同風格元素的曲目。

極致音樂人使命

可惜疫情來襲,世界停擺,他不想浪費光陰糾結放棄音樂與否,倒不如趁機進修開拓新的音樂世界,遠赴美國紐約進修爵士樂碩士學位。「這幾年最大影響是價值觀改變,香港一向以金錢行先,所有事情都是計算、高效率,但在紐約是比較偏向個人主義,有好多一生都在追夢的人。譬如有位大師級的老師已70多歲,他會跟我說今天已練了8個小時的打鼓,他活到老學到老,至今仍不斷學習新事物,基本上當時身旁都充斥這類追夢之人。」

Cy Leo被他們的音樂使命人生所震撼,「他們只要認定了爵士樂,便將整個人生都貢獻給爵士樂,發展到淋漓盡致,無論思想、生活方式也是為爵士樂而活,就像醫生救人的使命一樣。這種音樂人思維對我來說有好大衝擊。」他笑說在香港土生土長的自己確實很難做到,但這種思想卻可以成為他堅持音樂的指引。


不能以任何風格來定義何卓彥的口琴演出,他希望將不同音樂元素融合,以歲月淬煉出 Cy Leo Style。

他從不定義自己的音樂風格,就如他上星期在本地薑音樂節《The Aromas of Tango》演出時說的,「它可能是古典音樂,亦可能是探戈,也可能是爵士,但我可以稱之為Cy Leo style。」他正努力成為建立音樂風格的前人,「我準備用一生時間去建立Cy Leo style,會不斷創作很多的作品,裡面會有流行元素,亦有爵士或是R&B,將很多音樂元素融合,不要被舊有的框架所限。」

香港人的廣東歌

近來他更涉獵流行曲,最先是做一些流行廣東歌的演繹,如姜濤的《鏡中鏡》、林家謙的《某種老朋友》等,獲得原唱者、作曲人和樂迷讚好,「那時候我正在思考自己的定位,我身為香港人,應該做一些跟香港社會有少少掛鉤東西,至少可以是廣東歌。」他近年便將原創廣東歌作品放上音樂串流平台,至今已有4首作品。

早前在本地薑音樂節的《The Aromas of Tango》演出中,何卓彥演繹了融合現代探戈、探戈爵士和新古典音樂元素的樂曲。

以前他會覺得身負推廣口琴的使命,不過近年此想法已悄悄地改變,「舊時前輩總是說口琴不入流,我們要大力推廣,提高口琴的地位。不過近年我已經無這種感覺,至少不會覺得我是吹口琴而被看低,在音樂圈子中,口琴是一件崇高的樂器。特別去年我在紐約時代廣場跨年的開場口琴演出,有過億觀眾可以看到,相信又是一個世人對口琴認同的見證。」事實上,口琴吹奏技巧同樣高深刁鑽,手指和口唇需完美協調,就如早前他在《The Aromas of Tango》演出的曲目,上半場基本上八成時間都在用八度吹奏,「即是要把口唇擴大覆蓋五個琴孔,用舌頭頂着中間三個孔,令空氣只流到兩側的琴孔形成八度。這是一件極度耗費體力、氣量和控制需求的事情,每次過度使用都會有種喉嚨隱隱作痛的感覺。」

對於當晚的演出他很滿意,「的確盡了最大的努力,做到的極致,台上台下都有很多被音樂打動的時刻。」還可以更好嗎?當然。「音樂是無盡頭的,對音樂的追求只會隨着時間不斷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