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除月經恥辱和貧窮 創立女性衛生用品企業 促進性別平等

創業源於切身感受，Olivia Cotes-James在青少年期間飽受月經的困擾，在成長後仍不斷關注女性周期問題，甚至擴展至性別平等的議題。她由組織社區討論到投入資金生產女性衛生用品，創立LUÜNA，更希望藉此擴大影響力，打破大眾對經期的各種迷思和歧視，進而推動和改變企業、學校有關經期健康的項目和服務。

TEXT BY MIU PHOTO BY LUÜNA, CARTIER

成長於英國的Olivia Cotes-James，自年輕時已深受月經量多和皮膚問題的困擾，後來更發現衛生棉條中的合成塗層會引起經痛，埋下了她鼓動坊間討論和正視月經因子。她回想起初潮的經歷，直說是缺乏教育的好例子，「我12歲時第一次來月經，第一個想法是『我的生命結束了』，這說明了對月經缺乏教育和文化態度。」

深受月經困擾

不幸地Olivia更要面對可怕的月經症狀，自此對月經的負面印象揮之不去，「我的出血量非常大，要疊戴兩張護墊，並在一小時內更換。另外，亦受到酵母菌感染的困擾。我有時非常沮喪，在去學校的半路上會突然驚恐發作，然後折返回家。」她在月經期間不敢參加社交活動，總怕出現經血滲漏的尷尬情況，還為此遭受了不少嘲笑和欺負，大為影響身心健康。幸好她在14歲時，醫生處方了口服避孕藥，讓她可暫回青春少女的無憂無慮生活。

在英國修讀英國文學的Olivia，畢業後來到香港一家語言中心教書，及後轉到數字營銷機構工作和調派到上海。至於創業的契機在於她遇上一家精品廣告公司負責人Mandy，當時的她仍為月經疼痛等問題不斷戰鬥，眼見有不少女士為此感到疼痛不適、身心不舒暢，卻仍然避而不談，「在為Mandy工作期間，我有更多的空間和信心跟身邊的女性討論和對話。我在上海四處走動，詢問咖啡館能否安排在周末舉辦一場討論經期的研討會，又在微信上做廣告宣傳。」

那次研討會的成功，給了Olivia莫大的鼓舞，後來更組建了一個社區小組，加強對月經話題的研究和討論。「通過小組的研究，我意識到慣用的衛生棉條和衛生巾含有合成材料，最重要是我們很多人對女士衛生用品的成分一無所知，亦從來沒有人談論替代品。當改用有機棉替代品，我的酵母菌感染狀況停止了。」當她看到不少人改用有機棉女士衛生用品後，大為改善了不適情況後，便漸漸冒起了創業的念頭。

創業和教育並行

「當我決定創建生產實體產品的公司時，研究了不同女性衛生用品品牌的營銷和宣傳方式，發現消費者在選擇產品時很多時都是一無所知；同時傳統的產品是造成塑料垃圾危機的最大因素之一。為此我必須成立一家生產優質產品的公司，更要將有關女性月經的社區討論和教育的元素連結起來。」由她一手創立的LUÜNA，是亞洲第一個以女性主導的天然經期護理品牌，致力於研發無化學成分的有機棉質經期用品，包括月經杯、衛生巾、棉條等，以提升女性的生活質素。

在創業初期，Olivia跟團隊進行了多項有關月經健康和性別平等的研究，而消除大眾的「月經恥辱」和「月經貧困」標籤是她的一大重要任務。「『月經恥辱』是一個複雜而普遍的問題，影響了全世界的女性。即使在家庭和親密關係之中，有關月經的討論往往被壓抑或禁止，甚至相應的身體健康知識或教育都受到限制和阻礙。」從中她發現了不少令人震驚的情況，如在美國的21個州，經期產品仍被當作奢侈品徵稅；在英國有十分之一的女孩經歷了經期貧困，並因月經而缺課。

消除月經恥辱和貧困

對Olivia來說，「月經貧困」不單止是無法購買月經產品的經濟問題，「缺乏有尊嚴地管理月經所需的資源、教育和支持政策，亦算是『月經貧困』。即使來自經濟實力較強的社區的受訪者，有八成人認為月經是一種負面經歷，除了感到不適疼痛之外，很多時源自於月經帶來的社會恥辱感。」她希望LUÜNA擁有改變知識的力量，打破這些不公的既定印象。「我不會視LUÜNA為一家產品或消費品公司，同時更要建設出每人都有權利和尊嚴地管理月經的世界，確保每位經歷經期的人都能夠充分參與社會活動，不會因此受到歧視和限制。」為消除「月經貧困」，LUÜNA跟多家本地和海外慈善機構合作，包括香港的小彬紀念基金會和Free Periods HK，以及英國的Free the Flow，資助衛生巾和月經杯，為推動月經平等而努力。

除此之外，LUÜNA在商業市場中亦發揮影響力，與屈臣氏、奧華酒店（Ovolo Hotels）等連鎖酒店集團建立合作關係的同時，亦向大眾提供經期護理教育。自2019年成立以來，LUÜNA已舉辦了過千場關於經期衛生和可持續個人護理的線上及線下工作坊。

雖然在不同文化中，「月經恥辱」和「月經貧困」的問題仍然存在，但Olivia認為在性別平等方面正在不斷進步，這體現於在公共場所提供月經產品之上，如LUÜNA為高盛集團（Goldman Sachs）、摩根士丹利（Morgan Stanley）等辦公室洗手間提供女性衛生用品。「根據統計數據顯示，九成人在工作場所遇上月經來臨時，只能使用衛生紙，而不是衛生巾，另有七成半人曾在工作場經歷過經期恥辱。幸好我們發現在香港、新加坡和其他亞洲主要城市的洗手間，能夠提供免費LUÜNA月經產品的學校和公司數量正迅速增加。」

Olivia直言要說服機構邁出提供免費經期產品的第一步是極具挑戰性，「我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反應，從熱情支持到謹慎考慮。這與任何變革一樣，需要打破障礙、消除誤解，並促進公開對話。」她利用不同的數據和研究向機構展示提供免費月經產品的好處，同時舉出不同成功故事來增強說服力，漸漸得到不少機構的支持。至今每天有超過30萬人在香港、中國大陸、新加坡、台灣等地區的工作場所和學校，可以獲得免費的LUÜNA經期護理產品。她勉勵道：「在過程中不時遇到反對的聲音也不要動搖，只要有耐心，利用具影響力的解決方案，一切皆有可能。」提供免費經期產品是第一步，創建出對月經群體更具包容性和支持性的環境之餘，她跟團隊亦致力向大眾推動思想教育，以消除對月經和更年期的污名化。

除了通過月經促進性別平等外，Olivia更希望藉着LUÜNA鼓勵更多女性打破障礙，在創業中取得成功。「引起人們關注商界普遍存在的性別偏見是至關重要，研究顯示，與男性企業家相比，女性企業家獲得的資金往往較少，因此更難獲得增長所需的資源，我親身經歷了這一點。」就如她某次跟潛在投資者就條款進行談判時，對方曾提及「You'll get nowhere if you keep throwing hissy fits」，「明顯地在商業利益下，女性可能遇到的偏見和不公平的期望。這些刻板印象破壞了對女性的信任和能力的肯定， 這令企業在籌集資金和支持時變得更具挑戰性。」可幸遇強愈強，這些偏見與打擊更堅定了Olivia促進性別平等的決心，亦希望以自身的經驗去支持其他女性企業家，明白「此路你並不弧單」。而LUÜNA的創立亦為她贏得2023年度「卡地亞女性創業家獎」的三等獎（東亞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