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音樂神遊南歐

瑞士巴塞爾（Basel）是一個奇特的城市。

這個瑞士第三大城市，人口只不過十來萬，卻是世上最具影響力的當代視覺藝術展之主辦城市；今年在香港的展覽，才五天參觀人數已達巴塞爾人口的四成。她不一定是你會立即想到的德語區音樂之都（我立即想到的是維也納、柏林、萊比錫、慕尼黑、薩爾斯堡與漢堡），但除了擁有莫扎特的薩爾斯堡之外，她比上述所有城市都小得多，然而她卻有着三隊相當不錯、錄音時受好評的職業樂團：一隊交響樂團（巴塞爾交響樂團）、一隊室樂團（是次來港獻藝的巴塞爾室樂團）、以及一隊巴羅克樂團（巴塞爾七弦琴巴羅克樂團）。此外，巴塞爾除了有重要的古樂研究中心之外，也有保羅．薩赫基金會的二十與二十一世紀音樂資料庫，保存着大量重要作品的手稿。史達拉汶斯基的D大調弦樂團協奏曲，便是由薩赫委約譜寫並在巴塞爾首演的，目的是慶祝原巴塞爾室樂團創立二十周年。（現在的巴塞爾室樂團宣稱秉承原團「既熱衷古樂、亦熱衷近代音樂」的精神，但跟原團並沒直接關聯。）

巴塞爾政府網站毫不吝嗇地介紹這城市為「瑞士的文化首都」。巴塞爾豐富的文化資源，也許來自瑞士歷史上長期的政治和經濟穩定，但首要條件卻是她得天獨厚的地理位置。這個萊茵河畔城市位於德國、法國與瑞士三國交界處，自古便是商業貿易以及文化交流之地；直到現在，巴塞爾仍然是歐洲最繁忙的火車樞紐之一：自德國坐火車南下到意大利，你大概會在巴塞爾火車站轉車。

對了，瑞士正是德法意文化之交滙處。巴塞爾室樂團六月底訪港的音樂會曲目，好不具代表性！甫見曲目，筆者便立即想到多年前在歐洲讀到的一篇採訪：一位著名指揮以演繹德國歌劇見稱，談到意大利歌劇時，卻拋出了出奇的一句「我們心裏都是意大利人」。十七至十九世紀的歐洲年青文人雅士，無不想南下到歐洲文化的搖籃、往昔的羅馬帝國和現今的意大利作「大遊歷」，吸收文化、增廣見聞，作為成為士紳的準備。孟德爾遜膾炙人口的第四交響曲《意大利》（本音樂會下半場作品），靈感正來自他的南遊；作品捕捉了南國的明媚風光與鮮艷的文化色彩。筆者想不到有任何音樂作品比起明快的首樂章更會令人躍躍欲動、想立即出門旅行！

捕捉瑞士明媚風光

除了南下意大利之外，孟德爾遜亦多次到瑞士，並深深被瑞士的山脈所吸引：他留下了不少瑞士山脈的水彩畫，包括在瑞士中部村莊 Wengen（雲根）繪畫的少女峰。現在雲根除了孟氏繪畫處紀念碑之外，每年還舉辦音樂節紀念孟氏。孟氏在雲根為阿爾卑斯山脈繪畫，但另一位作曲家則在雲根為阿爾卑斯山脈譜曲。上世紀初活躍於巴黎蒙帕納斯的作曲家「六君子」（Les Six）之一奧涅格（Arthur Honegger），在孟氏繪畫七十八年之後，同樣在八月創作了《夏日牧歌》（Pastorale d'été），捕捉了瑞士阿爾卑斯夏天寧謐而懶洋洋的優美風光。

貝多芬也許跟瑞士的關係沒有那麼密切。但處於瑞士德語區的巴塞爾屬於德語文化圈，當然亦以德奧作品馬首是瞻。（順道一提：上世紀巴赫的演繹權威、鋼琴家兼指揮家艾德雲．費沙爾 Edwin Fischer 是巴塞爾人。）巴塞爾室樂團與首席客席指揮、意大利人安托尼尼（Giovanni Antonini）不久前便灌錄了一套被受好評的貝多芬交響曲全集。貝多芬的作品中，最放鬆和具詩意的，非第四鋼琴協奏曲莫屬；且看二零二一年第十八屆蕭邦國際鋼琴大賽銀獎得主、這次來香港首演的日本鋼琴家反田恭平表現如何！

說件趣事作結：只二十二歲之齡便成為柏林愛樂樂團單簧管首席的奧登薩默，來自單簧管世家：爸爸（已歿）和哥哥都是維也納愛樂樂團的單簧管首席。在一個訪問中，奧登薩默被問到從小便演奏單簧管的他為何到哈佛大學讀本科（學業其後因演藝事業發展而中斷）。他坦率地回答：「因為我也要務實看市場：我不肯定市場能容納那麼多單簧管手！我也勸喻初出茅廬的音樂家，把視野也拉闊點！」縱使順利成為了頂尖的樂手，奧登薩默依然往外擴張事業成為指揮。筆者又不禁想起另一位跟巴塞爾室樂團甚有淵源的瑞士音樂家霍利格 - 雙簧管手暨指揮暨作曲家，跟樂團錄有舒伯特交響曲全集。不知來自鄰國奧地利的奧登薩默，何來「瑞士軍刀」般之萬能？

（資料由康文署提供）

巴塞爾室樂團
日期：6月25日晚上八時
地點：香港大會堂音樂廳
票價：$700, $550, $450, $350
查詢：2268 7321
網址：www.lcsd.gov.hk/CE/CulturalService/Programme/tc/music/programs_1725.html